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皇帝之决意

　　当卡尔·弗朗茨赶到赫夫风根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组织防御和建造新的工事，斥候告诉他混沌大军第二天清晨就会抵达。
　　皇帝抬了抬头，发现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赫夫风根城城镇并不坚固，围墙才两三个人高，而且多处有破损，这里的奥斯特马克人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跑得精光，皇帝决定将指挥部设立在这里，但是军队不能在城里作战，他们将在城外列阵。
　　皇帝精明地将他的主要阵线选在了一片沼泽地之前，这会很大程度地限制混沌军的冲锋混沌骑士们的快速突进，敌人会在靠近帝国正面阵线的时候就被大炮猛炸。
　　第二天清晨，天空下起了大雨，灰蒙蒙的，大地朝铁灰色的地平线延伸，积水在柔软的黑土上闪闪发亮，一些被炸开的树木四下蜷缩着，深沉的天空被黑暗衬托着。
　　左翼也就是西翼的军队由马吕斯·莱特多夫指挥，这位疯伯爵率领着艾维领的四支精锐：
　　金羊毛骑士团。
　　黑熊骑士团。
　　公牛骑士团。
　　狮鹫公爵伊凡的半狮鹫骑士两个大队，这是接近三分之二的狮鹫骑士团了。
　　除此之外马吕斯麾下还有十八个满编的帝国军团，由诺德人、米登人、奥斯特人组成，这些士兵们勇敢凶猛而且奋不顾身，绝大多数都和混沌有死仇，他们的纪律或许不过关，但是攻击力和充作突击队绝对没有问题。
　　右翼的也就是东翼的总指挥却不是沃腾，作为查理曼神选冠军，沃腾的指挥能力足够出色但还是缺乏经验，而卢瑟胡斯作为沃腾的导师其指挥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因此西面的指挥权是塔拉贝克将军德里奥·梅克伯爵，这是一位拥有高贵血脉和光荣传统的军事大贵族，在塔拉贝克选帝侯赫尔穆特·费尔巴哈失踪之后，梅克就一直希望能够继承选帝侯之位，他一再私下向卡尔·弗朗茨表示自己可以献上的忠诚和自己的能力。
　　皇帝很清楚梅克伯爵的能力，他心想如果这一仗能够胜利，或许并无不可。
　　右翼军队的精锐也有不少，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由行省军队组成的杂牌军，他们大多只有最简单的剑盾、长矛和一件胸甲，且缺少火炮，总共30个帝国军团在梅克伯爵麾下听调。
　　如果说右翼军队有谁能够决定局势，那么毫无疑问是沃腾和他的查理曼军，这支军队由数目惊人的苦行僧狂信徒们组成，多达两三千人的狂信徒队伍既是一股非常可怕的战斗力，也有可能给整个战局带来巨大的灾难——苦行僧们的无脑猪突很有可能会取得意料之外的战果，但也有可能使得阵线破碎，帝国只能依靠坚固的枪阵和盾阵来对付对面的毁灭之潮。
　　令人吃惊的是，帝国军队前所未有地士气高昂，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他们在这一仗中失败将面临什么，卡尔·弗朗茨皇帝骄傲地看到他的军队依然保持着惊人的战斗力。
　　其实皇帝本可以委任海尔伯格或者别的什么人来指挥赫夫风根之战，但卡尔·弗朗茨非常认真，他认定这责任属于他，他是帝国皇帝，他知道这一段时间因为沃腾的表现，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在讨论沃腾统领全军的可能性，而这毫无疑问将会导致帝国分裂——卡尔·弗朗茨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没有比在战斗中赢得伟大胜利更好的方法来重树他的地位。
　　中军是皇帝的本阵，也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布伦瑞克、瑞克领、努尔、威森领的军队组成了中军的核心骨干，最多的精锐在这里，稍一点数知道他们的赫赫威名：
　　瑞克禁卫整整六个大队（300多人）
　　瑞克禁卫内环骑士（20人）
　　布伦瑞克荣誉卫队。
　　弗朗茨近卫大军团。
　　格里芬大剑团。
　　努尔功勋军团铁锤大军团。
　　霍克领的长管火铳团。
　　三个帝国大剑团，整整600位大剑士一字排开。
　　五个布伦瑞克皇宫禁卫军团。
　　帝国为了这仗已经精锐尽出，除了这些精锐以外，还有30个标准的帝国军团在前方构筑了阵地，数百面盾牌之后是数千把剑和长戟，火枪手弩手们寻找着自己的位置，火炮手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
　　卡尔·弗朗茨立在高台之上，皇帝看着赫夫风根的景色，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如果我们没法在这里击败敌人，那么我至少可以死在这里。”
　　“别说这么丧气的话，陛下。”皇帝的掌旗官路德维格·史瓦兹汉默嘟囔着说道，这位圣域强者今年已经近百岁了，他的白胡子几乎垂到了地面之上，掌旗官对于这场战斗感到忧心忡忡：“您应该后撤，这里交给我吧。”
　　“此时，士兵们需要我，我比任何时候都应该和士兵们待在一起，路德维格。”卡尔·弗朗茨看着远方，混沌的战鼓声已经依稀可闻，最多一两个小时，混沌大军就将出现。
　　黄金堡垒终究还是垮塌了，皇帝心里想到，就算帝国不放弃，黄金堡垒最多也就再维持几个月，因为盖尔特没有了。
　　你为什么要逃走呢，盖尔特，卡尔·弗朗茨心里苦笑道，你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我都会保下你的，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我需要你的魔法，帝国需要你的魔法啊，盖尔特！
　　皇帝也知道盖尔特实属无奈之举，但他真的无比想念盖尔特的力量，大炼金师已经很多次靠着他强悍地不讲道理的虔门之风扭转战局了。
　　“陛下，请您后退，这里交给我吧。”瑞克元帅海尔伯格上来说完，这位老帅昨天晚上在一个女人的肚皮上发泄掉了所有多余的精力，他长长的八字胡乱了，或者至少没有平时那么完美了，连续好几个月不间断的战斗让老帅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有些神经质地朝着皇帝嚷嚷：“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才是皇帝，柯特！”卡尔·弗朗茨懒得和海尔伯格废话。
　　“正因为您是皇帝，所以我们必须优先保证您的安全。”海尔伯格强调道：“如果这一仗失败了，那么我们至少还可以在赫齐格和塔拉贝海姆组建一条新的防线，但如果您死在了这里，那么一切都完了。”
　　事发突然，帝国才做好了一半的准备，赫夫风根这里算是布防好了，但后方的防线根本没有布置好，如果他们失败，帝国将一溃千里。
　　“海尔伯格说得对。”史瓦兹汉默一向不多话，此时皇帝的掌旗官却难得地点头表示同意。
　　“您就是帝国，陛下。”瑞克元帅坚定地说道。
　　您就是帝国……卡尔·弗朗茨顿时感觉到一阵阵刺痛，就像是灰蒙蒙的天和击打在他身上的雨滴一样，让他感到了痛苦。
　　他愣愣地看着远方，敌人将自北而来，一如往常，他们会席卷沼泽，野兽人用粗劣结实的兽蹄将大地撕裂踏烂，诺斯卡的战獒会血口大张着阔步飞奔，接着是诺斯卡和库尔干骑手与他们目露血光的坐骑，然后，头覆尖刀的披甲巨兽甩开恶魔的裂蹄大步迈进，颅骨悬挂在映着血光的盔甲上。
　　他们阵型凌乱不堪，推动他们前行的只有屠戮的欲望，守卫的凡人所拥有的唯一优势就是纪律，正如百代以来一如既往的那样，迎接原始兽性的将是帝国有序的钢铁阵列。
　　可，真的能战胜敌人么？
　　他们真的能赢么？没有了黄金堡垒的加持，帝国真的能够赢得这场胜利么？
　　“各司其职吧。”卡尔·弗朗茨很想说些什么，但到了这个关头，皇帝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朝着瑞克元帅海尔伯格示意，海尔伯格深深地望了他花了一生效忠的瑞克大亲王家族和帝国皇帝一眼，举起了符文之牙寄怨者，朝着皇帝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为了查理曼，为了帝国！”
　　“为了帝国！”皇帝也回敬以一个最标准的军礼，他曾经是个军人，但他现在是个皇帝，而海尔伯格始终是个军人，纯粹的军人，无论内政还是外交，海尔伯格有种惊人的天赋——他总是可以把一切全都搞得更糟，这让皇帝十分庆幸海尔伯格从来都没有牵涉过政治，还是战场更适合这位元帅。
　　“今天查理曼将会见证属于帝国的又一场伟大胜利。”海尔伯格戴上自己的羽翼头盔，骑上他心爱的混血精灵战马，奔赴前线。
　　皇帝默默地望着海尔伯格远去的身影，雨水击打着他的盔甲，身后的史瓦兹汉默走上来，他将属于卡尔·弗朗茨的狮鹫金盔捧起。
　　皇帝似乎有些恍惚：“我是谁，路德维格？”
　　“你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路德维格轻声说道，白胡子老爷爷的声音无比坚定。
　　“那你相信你的皇帝么？”卡尔·弗朗茨望着远方，混沌八芒星大旗已经依稀可见。
　　“陛下，帝国所有的将士、子民，都将永远追随您。”路德维格只是默默地说道：“无论结局如何。”
　　“无论结局？”卡尔弗朗茨就这样看着，看着数百面混沌大旗从地平线上出现，看着数之不尽的尖叫与咆哮在耳边响起，看着超过三万名诺斯卡掠夺者正在狂呼嚣叫中奔跑，看着一千头怪兽和混沌恶魔……可能更多正在接二连三地出现。
　　帝国军队既怯懦又勇敢地立在阵线之中，士兵们争先恐后地朝着查理曼、尤里克或者塔尔祈祷，军士们高声吼叫着用手迅速握紧了战戟，牢记起他们的誓言，决不后退一步，否则他们就会被混沌捶碎骨头。
　　许多人祈祷：如果不能取得胜利，就快点死去。
　　“帝国的火药和钢铁在何处？帝国的荣耀和信仰在何处？”皇帝喃喃自语：“一切都如夕阳西下，万物燃尽，诸国化为火海，混沌主宰未来，胜利永远短暂，最后的希望正在消逝，告诉我，路德维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帝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掌旗官能够感觉到皇帝的悲伤，卡尔·弗朗茨自从即位之后，皇帝的大半辈子都在战斗，和帝国的敌人战斗，但帝国依然被逼到了现在这个绝境。
　　大狮鹫死亡之爪的吼声突然响起，它闻到了混沌的气味，极度渴望撕裂敌人，这野兽恐怕不必等更久了。
　　“敌人出现了，陛下。”路德维格·史瓦兹汉默握紧了自己的佩剑——审判者。
　　“那么，至死方休。”卡尔·弗朗茨也抽出了自己的符文之牙——龙牙剑。
　　“我们将告诉混沌，我们永不屈服！”
　　“卡尔·弗朗茨！”皇帝的名字在整个战线之中炸响，所有帝国士兵们都情不自禁地吼了出来。
　　“为了帝国，为了卡尔·弗朗茨！”
　　这就是帝国皇帝、选帝侯瑞克领大亲王、布伦瑞克大公爵、银色封印的承负者与符文之牙的持有人，查理曼自大海至界缘山脉间一切神圣遗产的继承者卡尔·弗朗茨的答案。
　　帝国永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