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不朽的丰碑

　　崔特思·畏尾，鼠中之屑。
　　就算是以卑劣、无耻、下贱和阴谋著称的斯卡文鼠人中，崔特思·畏尾也可以称为最屑的存在，这点前文已经说过了，这里就不再重复。
　　不过畏尾这家伙能这么屑却始终没死，也证明了它是个有着非常厉害能力的斯卡文军阀，崔特思·畏尾是一个判断战场局势和风向的大师，这个狡猾的家伙能在任何情况下都精准地判断战场的局势并作出应对。
　　在黑色峭壁之战中，崔特思敏锐地发现了在路径上埋伏的矮人投石机和矮人伏兵，使得矮人志在必得的伏击计划毁于一旦，在黑土之战中，崔特思预判了黑兽人军阀的进攻方向，并在哥布林伏兵的围攻中成功逃走，在和帝国海军交战的时候，崔特思是唯一一个成功地在数百发炮弹中逃出生天的家伙。
　　对于局势的判断，崔特思实在是太敏锐了。
　　对斯卡文鼠人来说，这一仗已经失败。
　　或者说，整个布列塔尼亚攻略计划已经完全失败，随着布列塔尼亚军源源不断地抵达，斯卡文鼠人已经无可能击败布列塔尼亚并击垮他们的抵抗力了。
　　崔特思·畏尾不是博学的伊克特·利爪、不是那些强大的灾祸领主，也不是去过黑暗境、露丝契亚或者远东的艾辛刺客们，它不明白那些动用了无数兵力都无法击败的金甲巨人是什么，不明白那个冒着黑烟，刚刚抛锚的陆地战舰是什么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三个灾祸领主加上它们精心设计的圈套都无法解决那个光头。
　　战争已经失败，现在该撤退了。
　　尖锐的号角声伴随着刺耳的喊叫声，一头深坑憎恶从队伍中冲出，显然老近卫军无法对抗这种离奇的究极扭曲造物，贝特朗和卡拉德牢记着莱恩的吩咐，他们立即下令冲在最前的老近卫军让开。
　　“埃斯莱！支援我们的盟友！”空中的暮光姐妹很快就注意到了深坑憎恶的出现，奈丝特拉首先担心他们人类盟友的安危，而阿洛翰则是露出了猎人见到猎物般地喜悦，暮光姐妹几乎同一时间发号施令，隼骑兵从天空之上落下数十道流星，将深坑憎恶所在之处轰得一片烟尘。
　　可惜没太多用处，尽管这头巨兽的身上插满了箭矢，但它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唯有最本能地听从命令，朝着布列塔尼亚人冲去。
　　一道光束轰在了深坑憎恶的身上，威力之强令这头巨型怪物也后退了几步，只见维罗妮卡立在可畏号上，女议长得意洋洋：“就算可畏号动不了了，她依然可以发挥出作用，因为维罗妮卡·贝纳多特在此，见识我的力量吧！”
　　“流星火雨！”
　　连番的陨石轰炸之后，战场上另一处娇喝声随之响起。
　　“药剂圣杯彗星！”
　　湖神女巫莫吉安娜也赶到，她上来就是最强的法术，药剂圣杯彗星彻底摧毁了深坑憎恶的身体，但同样也让斯卡文鼠人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因为维罗妮卡和莫吉安娜的法术将战场分割。
　　此时，崔特思事先埋下的伏笔起了作用，数队次元石喷火器小队上前，绿色的次元火焰吞没了战场，无论是圣杯骑士还是老近卫军都不得不暂时避开。
　　机会来了！崔特思·畏尾立即发出命令。
　　“给我顶住！我去找人！”
　　咧嘴氏族五个军团的暴风鼠立即冲上去，列阵，而崔特思·畏尾本人却不知所踪。
　　城门口的战斗最先结束，在吉恩城的大门口，帝皇禁军大个子似乎不会疲倦地挥动着长戟，解决一个又一个敌人，鼠潮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致于帝皇禁军的听觉被无数的“Yesyes”“Breakbreak”“Diedie”所笼罩。
　　帝皇禁军为自己不值一提的成就感到骄傲，他又一次完成了任务，虽然相比起之前漫长的时代中他所完成的无数艰难壮举而言，这次并不是那么值得一提，不过大个子还是认为自己很好地履行了帝皇的命令。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知到了自己背后的一丝异动。
　　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靠近！
　　然而，帝皇禁军却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这都无法激起他的情绪，在神圣泰拉的鲜血试炼中，他已经面对了类似的威胁上千回。
　　一阵轻蔑的哼声，大个子转过身，手中长戟如一道金色的流光般划出了不可逾越的星河，在迫使艾辛刺客改变进攻的路线后，禁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打在了艾辛刺客大师威斯特的身体表面，风暴长戟击穿了威斯特的胸口，在被杀死的一瞬间，无比巨大的威胁迫使威斯特使出了保命用的替身之术！
　　“嘭！”威斯特原地爆炸，禁军发现自己刺中了一颗木桩，一片绿叶沿着烟雾飞舞。
　　帝皇禁军动作不停，大个子反握着长戟，一记上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光！
　　钢铁天鹅！
　　刺客大师威斯特落在了地上，它双膝跪地，强忍着疼痛，朝着帝皇禁军发出了认可的声音，威斯特的脑门已经被风暴长戟劈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喷出，透过指缝间直接溢出来，滴在地上，啪嗒啪嗒。
　　帝皇禁军冷漠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黑色的短刀，见到禁军的动作，威斯特愣了一下，刺客大师突然满足地叹气一声，点了点头，它不再挣扎了：“请为我介错，拜托了！”
　　随着禁军干净利落的一刀，威斯特血淋淋的脑袋落在了地上。
　　艾辛氏族数一数二的刺客大师，命陨吉恩。
　　斯卡文鼠人们闻到了空气中战败的气味，它们将弱者啃咬并扔给布列塔尼亚人，残余的还有战斗能力的则是仓皇逃窜，战争已经失败了，这是所有斯卡文鼠人的判断，当失去希望的那一刻来临，鼠人已经濒临崩溃。
　　更要命的是，莱恩加入了战场，在徒手接核弹之下缓过气来的莱恩终于驾临，太阳王亲自率领着九位灰骑士新兵和老近卫军、圣杯守卫们发起了最致命的进攻。
　　一道道灵能闪电轰炸之下，史库里大军抱头鼠窜，咧嘴氏族慌不择路，维罗妮卡的放逐之光驱散了斯卡文鼠人的瘟疫和超次元腐蚀，然后是莫吉安娜的赐福和生命之术。
　　布列塔尼亚人就如无情的风暴，席卷和摧毁了一切斯卡文鼠人的抵抗。
　　老近卫军们高喊着为了国王的口号，从平原的一端杀到另一端，直到冲到吉恩城下，朝着依然坚守的帝皇禁军致以最高的问候，圣杯骑士和王国骑士们沿着平原一路追击，让斯卡文鼠人抛下了无数尸体，在混乱之中，失去了崔特思·畏尾的斯卡文军阀们先是想要逃走不成，然后又想要以命相搏，为自己博出一个未来。
　　压过鼠人斗志的是狮鹫英普瑞斯的怒吼声，大狮鹫展开双翼，尖喙中吐出的闪电和莱恩的雷神之锤呼唤来的闪电就来回横扫，然后英普瑞斯向前俯冲，尖锐的利爪扑倒和撕开斯卡文鼠人脆弱的护甲，将它们的头颅、血肉和内脏一起扔向天空。
　　更凶猛的是莱恩，太阳王的力量无鼠可抵挡，复仇女神和雷神之锤一齐猛击，他的领地遭到了摧毁，他的人民正在饱受苦难，他的海军元帅战死于此，这一切都令莱恩的狂怒不可抑制，原体化作奔腾的雷光，整整在斯卡文军阵中来回冲杀了数次。
　　随着黄昏的降临，战斗终于结束了，整整十六个斯卡文军阀、工程术士或者队长的头颅被挂在了英普瑞斯的身上，莱恩看着落日的余晖，总算是让自己的愤怒暂时有了平息的理由。
　　这一天，斯卡文鼠人遭遇了一场最惨痛的失败。
　　总共120000名斯卡文鼠人倒在了吉恩城之前，骑士们一路追出了将近30公里。
　　消灭所有史库里氏族大军和接近所有咧嘴氏族大军，消灭除次元石鼠式坦克之外所有鼠人战争机器。
　　消灭至高灾祸领主埃塞克斯，灾祸领主邦克山和香格里拉，唯一遗憾的是安格朗下手太快，莱恩没有机会净化。
　　杀死斯卡文鼠人首席工程大术士伊克特·利爪，杀死艾辛氏族刺客大师威斯特。
　　崔特思·畏尾不知所踪，估计是逃了。
　　然而布列塔尼亚这边也损失惨重，军队伤亡38000多人，其中阵亡20000多人，大多都是卡卡颂的军队。
　　总共有将近20万平民死在了这次斯卡文入侵之中，上百万人流离失所。
　　海军元帅博德里克战死，卡卡颂公爵休巴尔德战死，伯莱昂公爵提奥多里克战死。
　　莱恩放下复仇女神，望着混沌的天空和黄昏的晚霞，灰骑士原体朝着安格朗和帝皇禁军们表示了感谢：“谢谢。”
　　“这是他们逼我的。”安格朗还在炫耀伊克特的两段尸体，他似乎了解这个家伙对斯卡文鼠人的重要性，不过在见到莱恩悲伤的表情之后，安格朗也收起了笑容，他的红鱼村这次也有接近一百人阵亡，是在他离开之后：“该死的耗子！我真想杀到它们的耗子窝里面去！”
　　“别去，它们鼠多。”赏金猎手布伦纳淡淡地说道：“而且我认为你会迷路。”
　　在确认危险解除之后，吉恩城城门终于大开，里面的老人、妇女和儿童们走出城市，他们竭尽所能地献上了毛毯、食物和水，为伤员包扎，为打了一整天饥饿的军队献上吃的喝的，这一场胜利虽然辉煌，但是其惨痛的过程令所有人都无法展现笑容尽情庆祝。
　　“这就是为什么我最喜欢打大远征，而不是在自己的境内打仗。”莱恩朝着自己身边的维罗妮卡和艾米莉亚说道，不远处，莫吉安娜和湖神先知们正在释放神术为伤员治病甚至是断肢重生。
　　这一仗维罗妮卡居功至伟，而艾米莉亚则是打了个酱油——小女仆跟随着最后一波援军抵达，并且装模作样地跟着火枪龙骑兵们对着咧嘴氏族的暴风鼠逃兵们进行了两轮齐射，就算是参与了这场战役了。
　　“亲爱的，我们一致认为这次对付老鼠我有功劳，你应该给我奖励。”维罗妮卡显得有些疲惫，她原本柔顺的黑棕色长发也因为沾了太多老鼠的血和过度使用魔法变得跟稻草一样。
　　“我们？哪来的我们？”莱恩白了维罗妮卡一眼，不过还是点头：“算是吧，你的功劳我先记下了，等到战争结束，再考虑封赏的问题。”
　　“给我升个伯爵呗~不然大男……咳咳，大女爵也行~”果然，维罗妮卡忍不住想要邀功了。
　　“你想多了。”莱恩直接吐槽道：“别的不说，帝国的黑死病战争，‘灭鼠者’曼德雷德皇帝麾下的帝国将军斯特尔利希·冯·布鲁纳跟着他先后打了十几年，一直到战争胜利，也就是赐予了一个伯爵爵位而已。”
　　“真小气~”维罗妮卡不满地嘟着嘴巴，脸鼓得就像个小包子：“我是最早跟着你的，结果呢？骑士王后？帝国女爵？暗精女神？还是湖神女巫？”
　　莱恩有点尴尬：“我不是封了你当女爵了么？”
　　“可是……”“莱恩，维罗妮卡，快看！”艾米莉亚充分地展示了什么叫做情商，小女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朝着前方一指：“你们看，是赫克斯，他居然还骑着马在跑，战争都结束了呢！我看呐，他才是这场战争和守住吉恩的一功臣呢。”
　　“嗯，是的，你说的没错。”莱恩也发现赫克斯还骑在战马上，太阳王赶紧过去拦下了赫克斯，他一道灵能让赫克斯的战马停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拍打着赫克斯的肩膀：“辛苦你了，赫克斯，这次抵抗鼠人进攻，你是最大的功臣。”
　　“……”赫克斯的头罩在十字盔里面，他没有任何回答。
　　“赫克斯伯爵，陛下在跟你说话呢。”维罗妮卡提醒道。
　　“……”赫克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身后的两名希斯家族的侍卫跑了上来，立在马后。
　　“赫克斯？”莱恩觉得不对了，他伸手摇晃着赫克斯的身体，却发现自己麾下的伯爵是被绳索强行绑在马上的，国王脸色剧变，他朝着侍卫喝到：“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快说！！！”
　　“陛下……陛下~呜~呜呜呜呜~”希斯家族的侍卫刚刚喊了两声陛下，眼泪就流了下来，他们呜咽着说道：“伯爵受伤了……血怎么都止不住……他，他……呜呜呜，他决定……”
　　莱恩闭上了嘴巴，他将灵能探入赫克斯的盔甲之内。
　　德文伯爵的胸口有一处致命的伤口，创口感染很深，是使用火焰强行烤焦然后用绷带包扎的，此时已经严重病变了。
　　莱恩愣住了，在侍卫们泣不成声的哭声之中，骑士王缓缓下马。
　　维罗妮卡和艾米莉亚都为眼前的一幕震惊，她们也赶紧下马。
　　嘉兰女议长用力地捂着嘴巴，帝国女爵则是摇头叹息。
　　元帅们来了，圣杯骑士们来了，所有人将赫克斯围在中间。
　　德文伯爵依然骑在马上，一动不动，他对一切都毫无反应。
　　原来，你已经死了。
　　“我最早的追随者、勒·安古朗的子弟、德文伯爵、希斯家族的后裔、吉恩城的守护者啊，原来你早已经回归了女士的怀抱，却还用自己的灵魂和意志守护着这片土地。”莱恩缓缓地说到，骑士王早已经热泪盈眶，他单膝跪地，微微弯腰，朝着赫克斯的遗体行最高级别的骑士礼：“我代表吉恩城和布列塔尼亚的全体国民，感谢您的付出！赫克斯·德·希斯，我的伯爵啊，你的意志和牺牲，将永远激励我们继续战斗，愿王国昌盛，愿英雄不朽！”
　　“愿王国昌盛，愿英雄不朽！”上千人单膝跪地，朝着赫克斯献上了最后的礼赞。
　　赫克斯依然立于马上，一动不动，当风吹过的他的身体，吹起了他的披风和罩袍，他死去了，但他的精神早已经化作了一座丰碑，照亮着骑士王国，照亮着骑士之道。
　　这，就是布列塔尼亚屹立了千年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