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虚实

　　事实上，马休巴德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即下令吸血鬼贝利特斯率领先锋军队袭击尖顶宫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因为当贝利特斯率领着亡灵先锋从穆席隆出发的时候，莱恩的军队才刚刚在矮人工程师的帮助下搭好浮桥。
　　“快点！再快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几乎所有骑士们都在大声地命令中运送着物资，协助着守城工作，在莱恩亲自下场背着大炮上城墙之后，骑士老爷们也被逼着亲自协助运送物资，毕竟作为统帅的莱恩都亲自下场干苦力了，他们肯定是没人敢站着不动的。
　　许多年轻的游侠骑士们叫苦不堪，表示我们来到这里是收复穆席隆的，不是来当苦力的，而莱恩的下属胡安·卡洛斯·观日者立即振振有词地现学现卖：“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此言一出，立即有骑士反驳，表示布列塔尼亚的骑士道从来都不是用这些远程武器，你们平民用用也就算了，我们骑士老爷才不屑用这个。
　　纯爷们就是要近战！
　　这时，扛着一门千斤重炮，正一步一步走上城墙的莱恩说话了：“那么尖顶宫的失守也无所谓么？我们始终让穆席隆处于亡灵的统治下也无所谓么？”
　　这下骑士们不说话了。
　　“两百八十年了，自从末代康诺特公爵玛德芮德在多尔塔楼事件之后被杀，整个穆席隆就再也没有了公爵，这里变成了一片永远被悲伤和腐化堕落侵蚀的土地，两百多年了，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失败而归，这就是骑士道么？骑士道就是坐视女士赐予我们的这片土地，坐视它永远这样腐化堕落下去？”
　　“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准备了很多年。”莱恩放下了沉重的火炮，他站在城墙上，朝着所有骑士们说道：“我们在寒冷的夜晚奇袭这座城堡，我们在暴雨和暴雪中冲锋，我们在黑夜中厮杀，我们在黎明中赢得胜利，现在时刻几十年，我们的旗帜再次在尖顶宫上飘荡，但是这依然只是个开始！”
　　“亡灵也知道尖顶宫的重要性，它们的反攻将会无比猛烈，而我们只有五千多人，我们必须要在至少两万的亡灵大军面前守住这里，骑士们，我们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如果我们失败，明天我们的死尸便会挥舞着我们生前的武器，转头砍向我们的同胞，即使这样，也无所谓么？”莱恩朝着所有骑士们说道：“人死了，吸血鬼也就胜利了，这一仗将会毫无价值，你们愿意毫无价值地死去么？愿意在死后成为亡灵的玩物么？！”
　　骑士们之中爆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他们大声地回应莱恩的话。
　　“不！死战！死战到底！”
　　“消灭亡灵！”
　　“光复穆席隆！为了女士！为了布列塔尼亚！”
　　“为了兰杜因！为了莱恩·马卡多！”
　　莱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在骑士王国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见到骑士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他大声地喊道：“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帮助我们的朋友贝勒加国王将火炮运上城墙，将物资运入城中，只要我们守住尖顶宫，未来这里将属于我们！王国的土地不允许任何邪恶的亡灵亵渎！让我们万众一心，为了保卫尖顶宫，骑士们，伸出你们的双手！为了女士！”
　　“为了女士！”骑士老爷们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帮忙，这些强壮的职业军人们一加入干活的队伍，整个速度变得快了很多。
　　即使如此，矮人的重炮想要吊上城墙依然非常困难，这实在是因为矮人的火炮过于沉重，而这次进攻穆席隆，莱恩储备多年的火炮和风琴炮以及安格朗德氏族的火炮几乎全部运来了，林林总总各式型号足有上百门。
　　湖神女巫莫吉安娜坐镇城堡大厅，一条条命令连续下达，在浮桥搭好之后，堆积成山的粮食物资和各种战略物资被被一箱箱地运入城堡之中，数不尽的面包袋子和各种冰冻蔬菜、肉类、鱼类，还有骑士老爷们吃的一些高级食品，马的各种饲料。
　　“这军粮的种类真是丰富。”来自卡卡颂公国的骑士们感叹道，卡卡颂公爵休巴尔德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士和骑士扈从军队来到此处听从莱恩的调遣，有些骑士看了这些粮食直摇头：“天呐，这伙食快有我们吃得好了！”
　　卡卡颂公国镇守布列塔尼亚南方边境，常年受到野兽人战帮和绿皮部落的袭击，因此整个公国常年处于战备之中，由于常年和提利尔还有埃斯塔利亚贸易，战争女神学院的卡卡颂分院也开在这里，导致卡卡颂公国无论是骑士阶层还是农奴阶层都极度尚武，并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当所有人都受到威胁时，骑士们往往通过减税鼓励农奴们“独当一面”，而这个公国的几乎所有农奴则都为了保家卫国而接受了一定的军事训练，作为公爵的休巴尔德更是严酷无比地使用自己的法律统治着这个公国。
　　简而言之，这个公国上下无论是骑士还是农奴都勒紧裤腰带一起过苦日子，骑士王国考虑过卡卡颂的情况，每一代骑士王都给予卡卡颂公国一定的税收减免，而湖神女巫莫吉安娜也会时常派出圣杯骑士巡逻南部边境。
　　尽管卡卡颂公国也和艾索洛伦森林接壤，不过他们和木精灵的关系却很差，卡卡颂的骑士们对于莱恩能够和木精灵贸易十分羡慕，也对温福特公国的富饶感到嫉妒不已。
　　“整个王国都在改变，否则去年也不会有三个农奴被晋升为骑士，尽管事实证明他们都是贵族的私生子，但是我认为，如果一个农奴能够完全展现自己的忠诚和武勇，那么他们就有晋升的价值，就像那位贝特朗勋爵一样！”一位年轻的骑士扛着一整箱黑火药，他笑呵呵地说道。
　　“利奥弗里克先生，我们不像你一样是人生赢家。”马上就有卡卡颂公国的骑士反驳道，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游侠骑士抱怨道：“我知道在你们温福特公国，有些农奴已经吃得和骑士一样好了，而我只希望我能吃得像你一样好！”
　　“你想吃得像利奥弗里克一样好很简单，就是摘取骑士大会的桂冠！”圣骑士杰罗德推着一辆矮人制造的手推车路过，这种矮人制造的手推车在整个骑士王国都流行起来，它使用方便，而且做工精美。
　　利奥弗里克·卡拉尔，苏莉亚之后又一届骑士大会的冠军，这位时年不过二十五六岁的王国骑士依然来自温福特公国，他在骑士大会上先后打败了二十个参赛骑士赢得冠军，受到王国摄政劳恩的重赏，劳恩以摄政身份晋升他为王国骑士并赐予了他一匹纯血精灵战马，他不仅赢得名声，还赢得了美丽的贵族小姐的青睐，卡卡颂公爵休巴尔德的嫡女海伦看上了这位年轻的王国骑士并和他陷入热恋，据说两个人已经准备结婚了。
　　在布列塔尼亚，普通骑士能打动公爵小姐的办法不多，但是赢得骑士大会桂冠显然是其中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爱情事业双丰收，利奥弗里克就和当初的莱恩一样成为了人生赢家，而连续三届骑士大会冠军都出自温福特公国（尤利乌斯、苏莉亚、利奥弗里克），也显出了这个公国的富饶和强盛。
　　“杰罗德爵士！”利奥弗里克·卡拉尔赶紧站直问好。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抓紧时间！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傍晚亡灵先锋就会抵达！”杰罗德推着手推车，车上堆满了木箱，谁也不知道木箱里面是什么。
　　“是！”骑士们大声应是。
　　杰罗德点头，他将手推车用力地推上了城墙。
　　城墙上，矮人和骑士们在一起用力地将大炮吊上城墙，即使有了骑士和骑士扈从们的帮助，大量火炮运上城墙的速度依然很慢，莱恩此时已经全身是汗，他费力地将一门大炮放下，朝着杰罗德说道：“辛苦了，杰罗德。”
　　“莱恩阁下，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在亡灵先锋抵达时，我们最多只能装不到三十门火炮到城墙上。”杰罗德将手推车放下，他不无忧虑地说道：“如果这样，亡灵先锋一旦开始攻城，我们就必须停下运输火炮的行动了，那大部分的火炮就在这场守城中发挥不出作用了。”
　　“会发挥出作用的。”莱恩从女术士特蕾莎的手中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抹了几下，他看着杰罗德运上来的箱子，露出了笑容：“到时候，城墙上会摆满火炮的。”
　　“到时候？”杰罗德看着天空，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无论怎么满打满算，亡灵先锋都将会在六点之前抵达。
　　“会摆满的。”莱恩示意杰罗德将木箱打开，当杰罗德看到木箱里面的东西时，这位圣骑士睁大了眼睛：“这是？！”
　　“没错，我说过，会摆满的。”莱恩奸诈无比地咧开了嘴角：“我说到做到。”
　　……我是奸诈无比的分割线……
　　二月份的尖顶宫，天色在五点左右就开始陷入昏暗之中。
　　穆席隆的吸血鬼领主，贝利特斯已经率领着九千多的亡灵大军逼近了穆席隆。
　　他的副将是冯·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领主哈尔·哈里斯，如果有人还记得，这货就是当初莱恩乔装打扮到穆席隆贸易时的接头人，这个吸血鬼领主被曼弗雷德留在了穆席隆，一方面作为自己的代表，另一方面也有打探消息的企图。
　　“尖顶宫的失守之中实在是透着许多诡异，无论如何那里不应该只一天就被攻陷了。”哈尔·哈里斯骑在亡灵战马上，他对着贝利特斯说道：“所以我建议我们暂缓进军，派出足够的人手先侦查尖顶宫的环境再说！”
　　“不！我们必须要按照马休巴德公爵的命令，直接进攻尖顶宫！”贝利特斯反驳了哈尔·哈里斯的意见：“我们不能停留，我们必须在南方佬完善了防御之前进攻！”
　　吸血鬼领主闭上了眼睛，他嗤笑地哼了一声：“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对你的主人过于忠诚没有好处，如果你什么时候都听他的安排，你就等于失去自我。”
　　“我们都没有错误，仅仅只是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同。”哈尔·哈里斯说完了就不再重复这个话题：“告诉我，马休巴德的走狗啊，你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我们目前五点半就会抵达尖顶宫，我计划直接选取一面防御较弱的城墙直接进攻。”贝利特斯无视了哈尔·哈里斯言语中的蛊惑和挑衅。
　　从某种程度来说，哈尔·哈里斯说得没错，这位冯·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领主确实和贝利特斯的目标不同，哈尔·哈里斯想要的是集结一只自己的大军，成为实权领主，而贝利特斯想要的则是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卡拉德复仇。
　　冯·卡斯坦因家族的吸血鬼都这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提高自己的地位，获得更多的力量和权威，想要称霸世界。
　　贝利特斯知道，穆席隆现在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由于多次战争和密谋失败，马休巴德即使有来自巫妖王阿克汉的帮助，他的统治也并不安稳，许多吸血鬼领主都对他时常退守穆席隆的行为很有意见，而据流言所说，这其中似乎有冯·卡斯坦因家族的推波助澜……
　　看着哈尔·哈里斯光秃秃的脑袋和他脸上的奇怪表情，贝利特斯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尖顶宫到了。
　　布列塔尼亚军队已经严阵以待，人类火枪手、矮人火枪手、农奴弓箭手们已经聚拢在城墙之上，做好了迎敌准备。
　　而让两位吸血鬼领主感到震惊的是……
　　好多炮！
　　好多矮人大炮！！！
　　密密麻麻地矮人大炮排列在城墙上，仅仅是一面城墙上就装好了五十多门大炮！一排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亡灵先锋军，似乎在宣告着它们注定失败的命运！
　　“不可能！这不可能！尖顶宫失守才一天多，这些南方佬是怎么把这么多火炮运上城墙的！”贝利特斯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不信！”
　　可侦查的结果告诉他，南方佬已经完成了防御，每一面城墙都装好了几十门矮人火炮！
　　不信邪的吸血鬼领主才尝试着进攻一次，城墙上立即有数门火炮开火，将贝利特斯组建的两队敢死队轰成了碎片。
　　“卡嘣~宝贝！”矮人工程师杜根·铁汉在城墙上大笑道：“来啊！亡灵杂碎！你杜根爷爷在这里等着你！”
　　“该死！我们来迟了！”贝利特斯悲愤地大吼道：“撤！先撤退！等到公爵率领主力抵达，再商量如何收复这座城堡！”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