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再见了，母亲

　　奥莉卡琥珀色的眸子之中映着苍白女王的身影。
　　苍白女王，最古精灵神之一，精灵地底神系的最高女神，曾经的神王，即使现在已经让位于凯恩，但是苍白女王的力量依然非常强大。
　　而更重要的是，苍白女王的力量不像别的精灵神那样快速消退，因为死者的灵魂总是越集越多，越来越强，即使现在整个黑暗精灵都已经将血手之神凯恩奉为神王，但苍白女王在杜鲁齐之中依然有相当的影响力。
　　然而苍白女王曾经不是一个满腹怨毒和对一切都怀有恶意的神祇。
　　曾经的她和天堂系的精灵母神伊莎还是朋友，双方时常共同行走于凡世，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嫉妒起伊莎的幸福——凯恩和库诺斯为了争夺伊莎而大打出手，这就是有名的精灵天堂之战。
　　天堂之战的结果以凯恩的胜利告终——库诺斯和伊莎战败并被凯恩囚禁，但是此时却出了一个变故，精灵铁匠之神瓦尔向凯恩提出请求，祂愿意为凯恩制造一百把完美无缺的神器武器来换取库诺斯和伊莎的释放，凯恩思考再三答应了这个要求。
　　其中最强大最完美的武器就是凯恩之剑——寡妇制造者。
　　然而瓦尔却没有完全兑现这个承诺，祂制造了九十九把武器，而最后一把以次充好，因为瓦尔认为凡人也需要上好的武器，凯恩最初被蒙混过关但很快就发现了，将瓦尔刺瞎双眼并让祂成为残疾人。
　　而厄斯·哈艾依很快就明白了，瓦尔也喜欢伊莎。
　　苍白女王无法理解为什么精灵神们都是伊莎的舔狗而自己却没有追求者，她于是向凤凰之主阿苏焉求爱，惨遭阿苏焉拒绝，厄斯·哈艾依一怒之下偷走了无数精灵的灵魂并躲入地底世界，等待着复仇的那天。
　　“我的女儿。”短短思考，奥莉卡没有急于攻击，黑暗精灵深知她的母亲，眼前的苍白女王是多么强大，战斗经验有多么丰富，奥莉卡仅仅保持着自己的战斗姿势，她弯下腰，一手握着复仇女神源质，一手反握着悲伤的预兆，见到奥莉卡不动，苍白女王十分美艳但是瘦得脸颊都陷进去的脸上怀着扭曲的病态和疯狂：“怎么不来了？”
　　“母亲，你真是愚蠢。”奥莉卡始终保持着冷静，她可以感觉到，从莱恩处获得的灵能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体内，因此黑暗精灵装作不急于动手：“如果你杀了我，你也将失去凡世的化身，不如你乖乖地将一切交给我，如何？”
　　黑暗精灵贪婪地舔舐着嘴唇，诱惑到。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苍白女王疯狂而且扭曲地狂笑：“我的傻女儿，你不会真以为能够和我对抗吧，你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于我，就算你找了个有特殊能力的人类男人，难道还能够击败我不成？”
　　“主人说的，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奥莉卡冷笑：“母亲，你是不是待在这种地方太久，已经不懂得怎么移动了？”
　　几乎同时，奥莉卡和厄斯·哈艾依的身影同时化为一片紫影，唯一不同的是，苍白女王的力量偏向于紫红色，而奥莉卡的力量偏向于紫白色。
　　一个瞬间，双方在虚影之中交战了数十下，所有围观众人都只能看到一大片像是暴雨般的火花在空中交错而过。
　　两道残影落地，苍白女王毫发无损，而一缕奥莉卡的黑色秀发和她斗篷上的布片缓缓落地。
　　黑暗精灵咬着牙齿，她落入了下风。
　　“铛！”凋零之花和复仇女神源质交锋，两股纯粹的力量将整个大殿之内一震，那些挂毯瑟瑟发抖，苍白女王眯起了眼睛。
　　自己的这个女儿，果然有实力了，居然胆敢跟自己叫板了。
　　这样，才好。
　　这样，最好！
　　“利刃狂风！”一个魔法念诵，数千把利刃从苍白女王的冥府国度中涌现而出，奥莉卡冷哼一声，她让自己的身体跃起，在空中旋转。
　　披风回旋，黑暗精灵的身影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在穿花绕步中，奥莉卡真的化作了数十只蝴蝶，那些利刃从她的身边飞过，却没有伤到奥莉卡一丝一毫。
　　厄斯·哈艾依见状放弃使用法术，因为奥莉卡对她的力量和法术无比了解。
　　而同样，奥莉卡也没有使用任何法术。
　　黑暗精灵太清楚了，她的法术一切来源都是苍白女王的授予，此时如果在苍白女王面前使用魔法，无异于露出破绽给自己的母亲。
　　“我的女儿。”苍白女王叹了口气，地底世界的最高神一边和奥莉卡使用双剑交锋，一边劝道：“你看看这凡世，Rhana Dandra已经开始了，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你不想要将身体借给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想想，靠着你自己的力量，能够度过Rhana Dandra么？”
　　“那你是想要度过Rhana Dandra么？母亲？”奥莉卡嘲笑道，黑暗精灵的表情狰狞而且恐怖：“在我看来，你的一切目的，都不是度过Rhana Dandra，你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来，对么？”
　　苍白女王表情微微变化，骨瘦粼粼的贵妇人似乎在重新认识自己的女儿，她一模一样琥珀色的眼珠中映着奥莉卡的身影：“看来，自从我开始将我的力量分给你之后，你了解了很多，很多……”
　　“你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阿苏焉，为此，你不惜和祂同归于尽。”奥莉卡狞笑，黑暗精灵暗中不断地抽取莱恩的力量，这是她唯一胜利的希望，正如她所说的一样，用苍白女王的力量对付苍白女王这是找死：“如果说还有，那就是马勒基斯，我们的巫王，也是阿苏焉所钟爱的人，你打算把他们都杀了，然后你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厄斯·哈艾依的脸上露出了极端憎恨和扭曲疯狂的表情。
　　母女的武器在烟雾中交锋，两团浓雾纠缠在一起，反复地战斗，每一秒都有十几下火星传来，显然，奥莉卡在近战上也难以和厄斯·哈艾依匹敌，但是黑暗精灵的话语不断地让自己的母亲分心。
　　“你为了复仇，不惜一次一次地玩弄生命，偷取灵魂，你将阿苏尔、杜鲁齐、埃斯莱们的灵魂关在你的地底世界里面玩弄，用它们做实验，享受灵魂在极端折磨和痛苦中的哀鸣，并把它想象成阿苏焉的样子。”奥莉卡手中的复仇女神源质格挡住了厄斯·哈艾依的苍白之羽和凋零之花，黑暗精灵继续扭曲地说道：“真是，有够可笑呢，母亲，你从一开始就是个Loser，你永远都会是Loser！”
　　“闭嘴！闭嘴！闭嘴！！！”厄斯·哈艾依发出疯狂的吼声，苍白女王无法容忍，无可容忍，她就像是发疯一样，数十头毒蛇被召唤而出，盘上奥莉卡的身体：“那你给人类当佣人、当仆从，又算得了什么？你这个下贱的女儿，贱种！”
　　“我！愿！意！”奥莉卡冷笑，黑暗精灵看着这些长着鳞片和毒牙的毒蛇碰到自己，立即被莱恩的灵能烧成灰烬，她娇笑不止：“我得到了爱情和呵护，我得到了主人的关心和宠爱，像你这种终日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面满怀怨毒和仇恨的毒蛇，大概永远都不能够感受到，这种飞上天空的感觉吧？”
　　苍白女王几乎失去了理智，厄斯·哈艾依疯狂地猛攻，将奥莉卡逼得节节后退，不断地被自己的化身揭开伤疤的感觉几乎令她头脑发昏。
　　“冥府的灵魂们，把你们的力量献给我！”厄斯·哈艾依朝着外部伸手，整个冥府国度，数以百万、千万计的精灵亡灵在哀鸣中被抽取了大量的力量。
　　奥莉卡不敌，黑暗精灵很快就被剑锋刺中，身上多处受伤。
　　“灭魂之刃！”神力流过苍白之羽和凋零之花，剑刃直接击穿了奥莉卡的防御，一剑刺向奥莉卡胸口，一剑刺入奥莉卡的大腿之上，黑暗精灵当即口吐鲜血，奥莉卡强行使用剑匕挡住了胸口之剑。
　　“幽影杀！”厄斯·哈艾依的身体瞬间旋转，两道浓稠的剑刃旋风显现，将奥莉卡的身体瞬间斩成三段，黑暗精灵就此被肢解，鲜血狂喷。
　　然而，下一秒，一切都变成了紫白色的浓雾，奥莉卡的身影显现在了厄斯·哈艾依的身后，只见苍白女王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暗精符文“杀戮”，随后黑暗精灵当即分成两个分身。
　　天上有人，奥莉卡一剑一匕垂直落下。
　　地上有人，奥莉卡反握剑匕，剪刀斩出。
　　“瞬狱影杀！”黑暗精灵的娇喝声随之响起。
　　厄斯·哈艾依先是惊讶，然后是冷笑，她随即也化作一团阴影，让奥莉卡志在必得的一击落空，同时，奥莉卡的脑袋上也出现了杀戮符文。
　　“瞬狱影杀！”一模一样，阴影穿过了奥莉卡的身体，苍白女王化作两个自己，一个出现在空中，一个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什么？”奥莉卡赶紧转身。
　　“死吧，女儿，将一切全都交给我罢！”四把长剑同时落下。
　　鲜血狂喷。
　　“这……这不可能。”正在空中的苍白女王看着贯穿自己的复仇女神源质，厄斯·哈艾依痛苦地摇头。
　　复仇女神源质从一把手半剑突然变成了一把剑刃长达三米多长的诡异超长大剑，剑锋刺穿了厄斯·哈艾依的胸口。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母亲？”奥莉卡露出了牙齿，暗精嘲讽着自己的母亲：“主人的剑，可是会随时变粗变长的哦！”
　　“唔！”厄斯·哈艾依被架在空中，苍白女王就这样被吊在那里，神器双剑苍白之羽和凋零之花也落在了地上。
　　“那么，一切都结束了，死吧！母亲！”奥莉卡狂笑不止，她举起神器匕首悲伤的预兆，朝着苍白女王的头颅直接斩下。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神器匕首突然出现了爆炸，将奥莉卡的右手连带着胳膊一齐炸得粉碎！
　　奥莉卡重创，暗精单膝跪地，她的右手和右臂都在爆炸中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复仇女神源质顿时消失，苍白女王捂着胸口落在了地上，她疯狂地笑着，就像是完成了毕生的心愿一样：“女儿！你才是蠢货！你才是一个真正的蠢货！你居然敢用我的神器来对付我，是谁给你的勇气？”
　　“……”奥莉卡用力抿着嘴唇，脸色苍白，暗精一语不发。
　　主人……奥莉卡要输了。
　　主人~
　　“很好，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我收下了！”苍白女王化作一团浓雾，将失去反抗能力的奥莉卡瞬间裹住。
　　“转生仪式开始！”
　　然后，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奥莉卡的意识开始醒来。
　　唯一的光明，来自一个灵纹，展开的六翅羽翼、倒悬的剑刃和复杂的漂亮花纹在虚空和浓雾中照亮了道路。
　　奥莉卡站在这片未知的国度之中，黑暗精灵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的体内，我的女儿。”苍白女王从虚空中出现，她是一团扭曲的阴影和灵魂之火，仅仅只剩下了一张脸：“转生仪式在这里进行。”
　　奥莉卡的全身开始被苍白色的火焰和紫红色的浓雾缠上：“这是？”
　　“会把你吞没，我的女儿，然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了。”厄斯·哈艾依狂笑不止。
　　“哎。”奥莉卡似乎是认输了一样，长叹了一口气。
　　“别伤心，我的女儿，我会带着你的身体和你的力量，去完成我的复仇。”苍白女王以胜利者的姿态，发表了演讲：“你就安心地去吧。”
　　“所以说，你真的是个蠢货呢，母亲。”奥莉卡笑了，黑暗精灵笑得很甜：“你错过了那次机会，唯一击败我的机会。”
　　“什么？”厄斯·哈艾依惊疑不定。
　　随即，发生的变故让整个异空间产生了变化。
　　那灵纹！
　　奥莉卡小腹上的灵纹燃烧起了火焰！
　　不，不是灵纹燃烧起了火焰，而是灵纹中，有什么被启动了！
　　灵纹之火吞噬，并转化了自己的苍白之炎，然后，反过来，污染了苍白女王的一切。
　　“转生仪式开始！”
　　“不可能！这不可能！”苍白女王发疯似地想要切断和奥莉卡的联系，但黑暗精灵的力量已经卷土重来，苍白之火已经变成了天蓝色的灵能之火，紫红色浓雾也被净化成了紫白色。
　　“不！！！”
　　……我是你也是蠢货的分割线……
　　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宫殿大门打开。
　　只见苍白女王厄斯·哈艾依从宫殿中大步走出。
　　她的儿子，也是冥府看守之神、地底世界的守门人，尼苏见状立即跪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母亲，结束了么？”
　　厄斯·哈艾依点了点头：“结束了。”
　　“那就好。”尼苏松了一口气，冥府守门人正打算下令放松戒备，一把锋利的长剑瞬间贯穿了祂的身体，粉碎了祂的一切。
　　厄斯·哈艾依又摇了摇头：“不是。”
　　在尼苏惊骇的目光之中，就像是毒蛇蜕皮一样，厄斯·哈艾依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裂纹，属于前任苍白女王的面皮蜕下，里面露出了奥莉卡的脸。
　　“冥府世界的所有人，苍白守卫们，无数亡魂们，苍白女王仪式胜负已分，我，奥莉卡·迪斯克伦蒂亚是地底世界的最高神！”奥莉卡将厄斯·哈艾依的表皮从身上撕下，新任苍白女王举起了米莱之杖：“听我号令！”
　　冥府世界震动，神位易主。
　　所有苍白守卫和无数亡灵都听到了奥莉卡的声音，随即全部朝着奥莉卡跪下，向新任的苍白女王表示臣服。
　　“厄斯·哈艾依所谓的承诺和计划，都是一派胡言！”奥莉卡娇喝道：“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回到天堂的晋升，冥府世界的所有亡魂，都不可能杀死阿苏焉，得到阿苏焉神血的救赎！”
　　“但是我，奥莉卡，我和月之女神莉莉丝是盟友，我可以为你们带来莉莉丝和我的救赎！任何灵魂，都将有一次得到救赎的机会。”奥莉卡接着命令道：“我要对抗混沌狂潮，我要面对Rhana Dandra，我将和我们的远古仇敌决战到底，你们，来不来？”
　　“奥莉卡！奥莉卡！奥莉卡！”数以百万计的精灵亡魂沸腾了，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响彻了整个冥府世界。
　　奥莉卡愿意释放他们，月之女神莉莉丝愿意让他们得到救赎！
　　“呵呵呵~”新任的苍白女王满意地看着沸腾的冥府世界和四万多宣誓效忠的苍白守卫，奥莉卡的心中突然有了更多的感悟。
　　“残酷、暴虐、血腥、厮杀，并不能带领我们的种族走向兴旺和繁荣。”
　　“混沌之火过境，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将被燃成灰烬。”
　　“然而在那无火的余辉之中，新的力量和秩序，将会带领杜鲁齐，迎来新生。”
　　“我将亲手铸造，属于我们杜鲁齐，自己的，天命！”
　　奥莉卡从胸口掏出了一团黑色的浓稠半液体半气体组成的球体。
　　那是她分离出来的，苍白女王约5%的神力、神火和神格，里面全都是奥莉卡不要的东西，比如说厄斯·哈艾依的怨毒和仇恨，她那痛苦的记忆，还有名为复仇的执念。
　　“再见了，母亲。”奥莉卡笑道。
　　“不！不！女儿，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的母亲，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一切都归你，放过我……”在球体中，一个虚弱的神魂正在苦苦哀求。
　　“还有我的懦弱。”
　　奥莉卡小手一捏。
　　球体粉碎。
　　前任苍白女王厄斯·哈艾依，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