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 天使禁区

　　“兄长，你苏醒了？”莱恩显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他心想圣吉列斯都看到了多少？
　　苏莉亚也和莱恩赶紧分开，女骑士心里有点不爽，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氛围，结果莱恩这个兄弟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但想起莱恩说的关于圣吉列斯的事，再加上对方几乎完美的外貌和圣洁的气质，苏莉亚又心想自己真的很难对莱恩的这个兄长生出恶感啊。
　　“啊，我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迷迷糊糊的，似有似无，隐隐约约。”圣吉列斯的虚影缓缓点头：“在痛苦的诅咒中，我感觉到了希望和温暖的力量，逐渐苏醒过来。”
　　“你没事了么？”莱恩也不爽，他尤其是担心自己刚才那副软弱的样子没有被圣吉列斯看到吧：“兄长什么时候，额，旁观我们的？”
　　“大概是你们开始做巧克力的时候吧。”圣吉列斯的虚影微微有些波动，看得出来他现身非常吃力：“很棒的告白，莱恩，你要因为有苏莉亚这样的妻子而感到高兴，如果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你或许永远不会吐露自己的内心吧。”
　　那你不是全看见了么？莱恩心里吐槽道，灰骑士基因原体面对这种情况有点难为情，莱恩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别犹豫了，兄弟。”圣吉列斯似乎看出了莱恩的困境：“既然你已经将话和你的妻子说开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尽管我对你并不熟悉，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做起事来总是顾虑重重，我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
　　“……我很彷徨。”莱恩对着圣吉列斯说道：“对这个世界，对未来。”
　　“我理解，你总担心做不好，你总是担心无法完成任务。”圣吉列斯的虚影闪着光，他开朗地说道：“跟福根混一起久了，染上的毛病，他追求完美，而你，追求不犯错误，你做起事来总是给我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如果说福根的目的是画出最好的画作，那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在整个绘画过程中希望不要出一丝纰漏。”
　　“情况复杂，不得不为。”莱恩低头表示承认。
　　“情况复杂还有我和庄森、基里曼一起组建第二帝国时的情况那么复杂么？”圣吉列斯反问道，圣血天使的脸上充满着追忆：“我知道这样做罪孽深重，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赶回父亲的身边，我不断地呐喊和呼唤父亲的名字，渴望能够在这个黑暗和混沌的时刻和他在一起，但即使如此，我也并没有否决基里曼的提议，因为在这个时候，第二帝国的建立还是有其必要性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莱恩拉着苏莉亚的手，女骑士温柔地拿出丝巾擦拭掉莱恩脸上的泪痕，然后又擦拭自己的。
　　“对于一个偌大的帝国来说，任何一项政策只有短时间和长时间的利弊，没有对错。”圣吉列斯看着莱恩，他的目光温和而且充满着力量：“我曾经和寂静王讨论过这个问题，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认可他的观点，那就是全宇宙不存在合理的制度，不合理的制度，只存在能否运行下去和存续下去的制度，太空死灵如是、父亲的帝国如是、基里曼的五百世界如是，就连庄森他的卡利班，亦如是。”
　　“我发现我的子嗣被血渴和黑怒夺取理智时，尽管很痛苦，我也选择面对，我会解决问题，无论是通过何种手段，我都会让他脱离苦海。”
　　“当那头叫做奇力斯的色孽大魔告诉我如果我跳入恶魔熔炉中，我的所有子嗣们都可以得救，我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出了决定，如果不是梅洛斯在最后时刻将我顶开的话。”
　　“我明知道如果我赶往父亲身边参加最后之战，我可能……甚至一定会死，但我还是要去。”圣吉列斯始终保持着微笑：“你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必须是我，那么，为什么不呢？我将永远为了爱、勇气和正义而战，我不是谁的玩偶，也不是谁的工具，更不是赌桌上的砝码，我是荣耀的帝皇亲子，光明相伴，无怨无悔，我只会为了理想而战。”
　　“即使那理想有瑕疵，即使他只是将我们当成了工具？”莱恩反问道。
　　“如果理想有瑕疵，那么就去修正它，如果你都不爱你的父亲，你怎么指望父亲会爱你呢？”圣吉列斯周身温柔的金色流光在整个巧克力工坊之内流淌着，滋润着莱恩和苏莉亚的心田，圣血天使基因原体无比坦然：“不要总想着自己得到了什么，我们不能总这样自私。”
　　“预言不一定是真的。”莱恩还在试图反驳，但是就连苏莉亚都看出了他的动摇。
　　“预言不一定是真的，未来却一定会面对无数挑战，我能预言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你和鲁斯在一座冒着数百道黑烟的城堡之下，在无穷无情的混沌军队和人类军队中，与一道黑影战斗。”圣吉列斯的虚影越发动摇和模糊起来：“我看不到结果，但我可以确定，对方的实力比起卡班哈也丝毫不逊色。”
　　“鲁斯？”莱恩长叹一口气：“他现在人可能在远东。”
　　“他会赶回来的，我的预言一向很准，至少在开始阶段。”圣吉列斯金色的长发已经开始逐渐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我期待着和你们再次相聚的一天。”
　　“兄长，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去把真言卷轴带到你的面前。”莱恩点头。
　　“谢谢你，莱恩。”圣吉列斯笑了：“我才是要谢谢你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父亲也不会回来，如果不是你，福根和安格朗他们也不会回来，当初我问基里曼和庄森，说我们是否有能够再次相聚的一天，我撒谎了。”
　　“兄长？”
　　“我的事，你和福根也不用太勉强。”圣吉列斯摇头，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我能感受到你们要偷的东西有多么重要，我也能够感受到那个凤凰金字塔之内潜藏着多少危险，如果真的没法完成任务，那就放弃吧。”
　　“我们不会放弃的。”莱恩强调道。
　　“两个换一个，不划算。”圣吉列斯摇头：“没必要用你和福根的牺牲来换，福根作为统帅和摄政会做得比我更好，而你同样无可替代，我这样一万年都过来了。”
　　“我保证，你和基里曼兄长还有庄森兄长会再见面的。”莱恩依然坚定。
　　“再见，或是再也不见。”圣吉列斯没有勉强，他一向勉强自己，却从不勉强别人，短时间的出现令他的力量用尽了，他在光影中消失，只在空气中留下了羽毛的幻影和温暖的点点亮光。
　　“我保证，就算是两个换一个，父亲他也肯定愿意用安格朗和罗嘉来交换你的。”莱恩最后补充道，他挤出一个笑容，好让这一切显得不那么严肃。
　　“但我不愿意。”圣吉列斯的声音从虚空中传了出来，最终化为虚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莱恩，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父亲肯定愿意这样换。”
　　圣吉列斯离开了，他的羽翼和话语带给了莱恩和苏莉亚力量与心理的慰藉，苏莉亚握住丈夫的手，小声说道：“亲爱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回去吧。”莱恩点头：“回别墅里面去，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嗯。”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时间来到了帝国历2513年的十月底。
　　高等精灵的军队开始缓慢地在洛瑟恩集结，但来的士兵数量依然远远比想象中要少，高等精灵内环王国基本上没有派出军队参与这次针对亡灵海盗葬船坟场的突击计划，而外环王国中的纳伽瑞斯、查瑞斯和柯思奎也没有派出军队。
　　凤凰王庭之内的庭院之中，凤凰王芬努巴好不容易忙完了关于伊莎祭礼的事情，他几乎立即召来了自己的贴身白狮卫队卫队长科希尔：“情况怎么样？”
　　“洛瑟恩本地的精灵贵族和军队都响应了征召。”科希尔快步靠近，他抽出一份名单：“泰伦洛克和伊瑞斯的军队也都来了，但是别的王国……来得人很少。”
　　“意料之中。”芬努巴接过名单，他任命的战争领主征召了大约三万精灵军队，海主艾斯林则是派来了十八艘战列舰和十五艘驱逐舰等各类军舰组成的高精舰队，这已经是高等精灵尽一切可能尽量不影响北方防务的情况下凑出的规模最大的舰队了。
　　其中有两艘高精龙船上有龙，两头烈阳龙。
　　“到时候我会亲自观战的。”芬努巴冷静地点了点头，凤凰王朝着科希尔说道：“只是我担心，军队数量不太够，亡灵这种生物永远只会越打越多，我很了解它们。”
　　“战争领主说了，他至少还需要得到萨夫睿王国、卡勒多王国、阿瓦隆王国之中至少两个王国的军队支援。”科希尔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芬努巴沉默不语。
　　高等精灵自有国情在此，由于奥苏安过度将权力下放到地方，直接导致各大王国和下属的精灵领主们控制了常备军。
　　别以为高等精灵这样过度分权是一种脑残行为，实际上阿苏尔们对地方分权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原因有三，第一，精灵帝国时期，由于极为繁荣的文化和对民主自由的追求，就使得精灵骨子里非常厌恶中央集权和独裁的政治体制，如果不是混沌大入侵催生出了凤凰王这一战争领袖和精神领袖之位，精灵帝国一直都只有永恒女王这个文化象征。
　　第二，在大分裂事件中，初代凤凰王艾拉瑞欧的亲子马勒基斯无耻的背叛和阴谋，黑暗精灵的出现与分裂更是令高等精灵们坚信，中央集权和独裁要不得，极为容易被某些野心家和阴谋家控制整个奥苏安，尤其是巫王马勒基斯拥有自己对奥苏安的法理宣称权，在这种情况下，更要分权和碎片化，否则很容易被一锅端。
　　举个栗子，比方说奥苏安是一个武馆，武馆的初代馆主亲儿子马勒基斯来踢馆，本来照理来说马勒基斯只需要来一句“叫你们馆长或者师父出来”，然后把Boss打败，就算是踢馆成功了。
　　高精不会让马勒基斯有这个机会，他们要的是武馆内所有人都站起来：“我们没有师父，您必须把我们一个个全部打败了才行。”
　　几千年来马勒基斯就是这样不断失败的，巫王每次入侵都发现自己不得不一个个高精势力打过去，他必须保证自己要赢得每一场战争，不能出现任何一次失误，而且时不时之前打败的人还会来一句“我这段时间又想出了新招式，我不认了！重新打过。”
　　第三，则是因为阿努利山脉这个环形山脉上大量的魔兽时常袭击高精领地，同时阿努利山脉直通混沌领域，正常来说有大漩涡存在混沌恶魔是不可能出现在奥苏安的，这点没有问题。
　　然而，大漩涡不是稳定的结构，它偶尔会波动，会不稳定，魔法之风也时常改变，某些情况下时隔几十年就会刷出一大波混沌恶魔出现在凡世，有时几百年都不会见到混沌恶魔出现。
　　这种情况下，奥苏安必须保证各地都有大量的、足够的军队守卫据点和城市，保证各个领主都有军事自主权，分权势在必行，这跟帝国为什么坚持选帝侯制度，布列塔尼亚为什么保持公国制度同理。
　　芬努巴知道，泰瑞昂说服洛瑟恩本地的精灵领主和军队进行战争不难，因为亡灵舰队影响了贸易，影响到了所有人的切身利益。
　　真正困难的，是内环享受安逸的王国和外环面临战争风险的王国，想说服他们出兵，必须要有实实在在受到威胁，或者足够的利益与理由才行。
　　泰瑞昂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凤凰王的影响力。
　　“叫夏尔过来。”芬努巴对着科希尔说道。
　　过了一会儿，一位高等精灵贵族迈着大步走来，他的相貌颇为英俊但是带有一丝阴沉的气息，大鼻子，大眼睛，留着一头中分的银色长发，身高在高等精灵中不算很高，差不多一米八左右，走起路来中正平和，带着一股子贵气。
　　他便是凤凰王芬努巴刚刚任命的外交大臣兼内政大臣、夏尔·莫里斯·本尼斯特，也是芬努巴最信任的大臣之一。
　　“陛下，你找我？”高精贵族很有礼貌地鞠躬致意。
　　“是的。”芬努巴点头：“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请说。”
　　“去帮我见一个人，帮我问问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