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天下一切皆可买，诸事无常入我门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赵离的手掌上，那位老者的瞳孔更是骤然收缩，心中骇然。
　　那法宝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上品，可也是能够从数万年前流传下来，哪怕其中本来磅礴的法力已经渐渐地流逝消散，可熬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证明其材质，但是这就连几万年岁月都无法破坏的法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崩碎，化作齑粉。
　　眼前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拉住因为法宝溃散而骤然变色的青年，一双苍老的眼睛盯着前面那笑容温和的男子，沉默了下，道：“阁下，究竟是谁？来我等这里是有什么用意？”
　　赵离语气轻松平淡，笑道：
　　“分明是你们把我掠来，怎么现在反倒我像是恶人一样。”
　　那老者一怔，发现确实如此，哑然失语，只是方才的冲击太大，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思绪转动，回忆方才赵离所说的话，很显然眼前这人一直都处于清醒之下，听到了自家晚辈们的交流。
　　而对方能够在云鲸的冲击下保持清醒，能够一下捏碎古代的法宝，实力显然是深不可测，当下回忆刚刚说的话，老者略作沉思，索性直接问道：
　　“徐福阁下，方才说，你知道天空中所出现的那星辰，还有那一日的两位存在么？”
　　赵离平淡道：“不错，那星辰名为紫薇帝星。”
　　“而当日两位，皆为我天庭大能。”
　　紫微帝星，天庭。
　　这些陌生的存在落入耳中，那老人将这名字都记住，却没有真的相信，至少是没有立刻相信，他只是希望能够用交谈来缓解双方当下的矛盾，当下说了一句原来如此，沉吟了下，将话题引开，又道：“徐福阁下是游商……”
　　“我们恰好缺少许多东西，不知道阁下卖些什么？收些什么？”
　　果然不愧是老经验，不会一开始就相信多少。哪怕是被震慑住，同样如此，谨小慎微，若不是有这样的性格，想要远离九洲所知数万年绝无可能，不过，既然是这样的性子，此次这种贸然莽撞的举动，看来背后还有些理由。
　　赵离看了那老人一眼，心中赞许，弹了弹衣摆，悠然起身，笑道：
　　“在下这里，什么都可以买，什么也都可以卖。”
　　被他毁去了法宝的青年咬着牙，心中不忿至极，听到这一句口气很大的话，忍不住呛道：
　　“说的倒大，那你能够让死人复生吗？！”
　　赵离挑眉，转过头，看向那冲动了下的青年。
　　一双黑色的瞳孔平静，让青年心中生出一丝恐惧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正当那老者心道一句不好，打算开口圆场的时候，却看到那自称为徐福的男子微微颔首，收回了视线，轻描淡写道：
　　“当然可以。”
　　老人和青年都怔住：“什么？”
　　赵离迈步往前走，随手拂过了腰间的玉佩，上面其实是东皇太一给他标记的天工族位置，其中自然有了东皇太一的气息，这一拂之下，当即有仿佛浩大星海，无边浩瀚可怖的气息浮现出来。
　　老者身躯一颤，瞳孔收缩。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前一段时间，看到了那摘取星辰的手掌的感觉，心脏疯狂跳动。
　　赵离看着远处的城镇，步步上前，嗓音温和平淡，道：
　　“上至星辰秘境，太古典籍，下至长生不死，坐忘升仙。”
　　“天下一切，熙攘往来，皆是在下交易的对象。”
　　“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一切都可以买，一切也都可以卖。”
　　周围的那些青年手持法宝，成了一个圈儿包围着他，但是在赵离步步走近的时候，他们却都下意识地往后，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躯，瞳孔微微收缩，手掌死死抓紧了兵器。
　　赵离脚步止住，站在台阶边缘，背后是云台，上面是飞舟，而面前则是视野开阔，远远地看到城镇仿佛建造在云雾之上，极为缥缈。
　　能够看到有巨大的云鱼在城池间缓缓地曳尾，飞行。
　　是和九洲人族，妖族都截然不同的风景。
　　上升气流吹拂，赵离的衣摆微微晃动，发丝往后，人则纹丝不动。
　　他脑海中想到了传说当中的云中族，心中了然，微微笑着，玉佩当中，东皇太一的气息收敛起来，侧眸看向旁边的老者，悠然笑道：
　　“当然，是要出得起价钱，在下既然是游商，肯定不做吃亏的买卖。”
　　“云中一族，已经有数万年没有在人间走动，是罕见的客人，可以给诸位稍微便宜些。不知道，诸位想要些什么？出得起什么价钱，想要买些什么，又想要卖些什么？”
　　他刚刚释放出了气息，已经震慑住了那老者，毫无疑问，这气息必然和那东皇太一相关，这种堪称是铁证级别的证据，已经让老者对于赵离方才所说的话，有了七成的相信。
　　听了这种口气大得让人头皮发麻的话，更是被重重地震慑了下。
　　对于眼前徐福的评价一升再升，越发慎重起来。
　　心中沉思许久，老者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些事情不是我等能够做主的，徐福阁下，还请安坐，在下去请族中长老前来和阁下谈。”他很谨慎，仍旧不肯让赵离进入城池，只是让族人都退开，奉上一些茶点。
　　自己则是踏上一只云龙背上，朝着城池而去。
　　赵离并不在意这些，随意盘腿落座，心中思绪转动，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为，以及自身的目的，如何才能得到最大益处，如何才能将整个九洲的力量凝集起来，把敌人彻底锤爆而不伤害大部分的生灵。
　　一边品尝云中族的美食，那仿佛是在云上种植出来的植物，看上去都带着飘飘渺渺的感觉，糕点的口感绵软，有些像是棉花糖，但是没有那种黏的感觉，真的就像是在吃云雾一样，整体说起来，有点像是春日细雨，丝丝缕缕的，极为独特。
　　其中有个青年看了一眼云舟上昏迷的众人，欲言又止。
　　他们将吕元龙等人放在了床铺上。
　　但是这昏迷不是什么法术，是因为云鲸造成的，需要自然苏醒。
　　恐怕至少需要七日。
　　赵离也早已经知道吕元龙等人没有被害了性命，甚至于没有受伤，也不担心，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巨大的云鲸身上，这么大的体型，几乎比得上一些中等的岛屿，足以生存超过十万人，龙族都没有这么大。
　　他往日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兽类，而且从先前来看，其移动速度极快。
　　而且没有内脏，不知道是怎么样活下来的，心里颇为好奇。
　　旁边的云中族青年注意到了赵离好奇疑惑的视线，露出一丝微笑。
　　这云鲸算是云中境的象征了，从古至今，也曾经有过许多进入云中境界的人在，他们无不对于这巨大的云鲸兽感觉到震撼和恐惧，看来哪怕是这口气极大的徐福，也同样如此，便带着一丝自得和骄傲的语气，道：
　　“徐福前辈，往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吧？”
　　赵离听出了这青年的话外之音，微微挑了下眉梢，他确实没有见过。
　　可是此刻身为天庭一员，身为徐福，却不能这样回应。
　　那样的话，刚刚营造出来的高深莫测瞬间就没了，简单说，就是崩人设了，不行。
　　得准备个符合徐福性格的回答。
　　于是那等待着和往日相同，震撼惊叹赞美这样反应的青年看到这三十岁模样的男子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咽了下去，看到他抬眸看着那云鲸，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丝温和的微笑，道：
　　“云鲸啊，是不错。”
　　“这一头云鲸，出什么价钱愿意卖？我买了……”
　　青年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嗯？？！买？
　　然后看到前面的男子又有些遗憾似的，语调平淡而理所当然地自语道：
　　“不过，这么大的话，味道可能会比较寻常。”
　　“大鱼肉厚，需要在烹饪方式上用些心。”
　　“以沸水煮开？或者太阳真火烤灼？”
　　“或许没有办法做的好吃吧？可惜了……”
　　青年头皮发麻，额角抽了抽。
　　吃？！这可是云中秘境的圣兽！
　　不对，云鲸是通灵的，他能够听得懂人话，而且会发脾气！
　　脾气还不小。
　　往日甚至于有险些毁灭云中城池的危险。
　　青年一下出了满头的冷汗，下意识抬起头，想要安抚族中巨兽，却看到那一只堪比中等岛屿，背上足以让十万人生存的巨大云鲸冲着眼前徐福低下头，不曾暴怒，不曾攻击，口中发出低鸣声带着卑微和恐惧感。
　　青年直接呆滞住，数息之后，倒吸了口冷气，猛地看向笑容温和的赵离。
　　这是个什么怪物？！
　　赵离从东皇太一那边得了太古之凶的气息，一身合周天星斗数的大凶灵韵，人族可能无法察觉，但是对于这巨大的，从古代活下来的云鲸眼里，赵离，也就是徐福，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人皮，不知正体为何的太古大凶。
　　是从古至今一切天敌的聚集体！
　　暴虐，恐怖，疯狂。
　　简直残暴到不讲道理的程度！
　　在巨大云鲸卑微俯首，旁边青年坐立难安的时候，有云兽从遥远的城池当中飞出，朝着这边奔来，其中有神色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有方才离去的老者，也有一位须发洁白，垂落下来，显得更为苍老的长者。
　　赵离抬眸，看到那些人来到自己的面前，让云兽退去。
　　其中最强的两尊，赫然是逼近仙境的水准。
　　居于一隅，闭关锁域，虽有传承，却缺少交流，所以实力反倒不如外界吗？
　　赵离面不改色，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微微颔首，那男子大步而来，其余人行礼，男子摆手让他们都退下，然后颇为爽快，直接落座在赵离对面，抬手饮一杯茶，双目看向赵离，道：“阁下是游商？”
　　“不错。”
　　“什么都可以买卖？”
　　赵离微笑回答：
　　“然也。”
　　“这位道友，要买些什么？又出得起什么价钱。”
　　男子双眸微敛，缓声道：“要买的东西……阁下先前所说，知道当日那位东皇，知道紫薇帝星，那么我就买天庭之事，买与东皇相关的情报，天庭的情报，根据阁下的答案，价钱自然不同，低则一杯茶，上至一柄古之利器。”
　　赵离心道一句果然，微微笑道：
　　“成交。”
　　他声音微顿，然后稍微变了变姿势，坐得更舒服些，沉吟了下，让自己的嗓音变得平和悠远，悠然道：
　　“天庭啊……”
　　“这要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说起了……”
　　“鸿蒙未判，三界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