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传名

　　在看到众仙宴饮，得以见到蕴含无尽先天庚金之气的剑客。
　　见到刚刚那身居真实苍古气韵的女子之后，姬景整个人都有些心神恍惚，虽然眼前这男子看去并无神通，貌似平凡，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心中下意识认为，对方是修为高深，已达返璞归真之境。
　　当下未曾表现出丝毫对于修为的自傲。
　　先客气地还了一礼，然后才落座下来。
　　视线余光看到此山玉台下面，有云气涌动翻滚，层层叠叠，似无断绝，以他的目力，竟也无法透过云雾看到下面，也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是在九洲当中那一座大洲的上空。
　　前面的男子嗓音温和低沉，微笑道：
　　“好友突然来访，未能远迎。”
　　“恕罪。”
　　姬景亲眼见到方才那女子，对方至少一眼，就仿佛携带有苍古气息，让他心惊胆战，不敢对视，当下心中哪里还敢有不满和抱怨，当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然后看到姜尚屈指轻弹，用出虚空造物神通，凭空生出茶盏。
　　手指复又轻轻一点，那茶盏滴溜溜打转，恰好落在姬景面前。
　　嗓音温和，含笑道：
　　“请。”
　　虚空造物？！
　　姬景心中震动，千年道行晃动，仍能自恃，道：
　　“恭敬不如从命。”
　　端起茶盏，看到里面只是清水，抿了一口，清水入口清冽，并不含有丝毫灵气元力，心中却不觉得这没有半点灵韵的清水寒酸，反倒升起了，唯独清水，方才符合眼前男子这样返璞归真的气度之感。
　　将茶盏放在石桌上。
　　姜尚语气平淡开口，道：“姜某还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终于提及了正事，姬景微呼出口气，定了定神，当即将自己等五人的意思，关于想要同时传授姬辛姬氏的绝学神通这个打算说了一遍，他说的时候，下意识用了比起原本打算的，更为容易让人接受，甚至于更为恭敬的语气来开口。
　　只是心中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他脑海中想到刚刚南天门下，那四位尤其高大强横的将领，想到了内部宫殿中饮酒相谈甚欢的诸多仙人，皆具备强横高深莫测的气息，更想到了那位双眉雪白，气质冷峻的白眉真人，以及刚刚红衣女子。
　　有这样多的高手，何必拘泥于姬氏的绝学？
　　那些神通法决，对方恐怕也看不上罢？
　　自己还以为对方没有什么底蕴……
　　姬景心中一时间五味繁杂，是过去千百年岁月都没能体悟过的感觉。
　　却听到姜尚屈指轻敲了下桌子，嗓音低沉，道：
　　“原来如此……”
　　那语气中并没有蕴含明确的拒绝，让姬景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识生出了或许可行的念头，便道：
　　“自然，我等传授辛儿不会影响到姜道友的教导。”
　　“若是与道友所传的神通有所冲突，自然是以道友所传为主。其实我等也知道，道友所掌握的神通必然强大无比，只是想到，辛儿毕竟是我天乾子弟，我等身为长辈，还是希望辛儿能够掌握些姬氏的神通护身。”
　　“希望道友也能够以长辈之心，略微体谅……”
　　姜尚沉吟了一会儿，微微颔首，道：
　　“我明白了。”
　　姬景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笑，道：
　　“道友能如此，姬某在此多谢了。”
　　“那么等我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知其余人。”
　　喝了口杯盏中清水，抬眸看到眼前姜尚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仿佛已经看破了自己心中的侥幸和欣喜，姬景不由得有些觉得不甚自在。
　　正要开口，突看到姜尚似乎屈指弹了下杯子。
　　耳边有清脆的声音响起，袅袅不绝，似远似近，姬景不由得微怔，略有恍惚，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然后看到那位姜尚似乎霎时远离，周围空间隐隐扭曲，如同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
　　发生了什么？！
　　姬景心中悚然一惊，猛地起身，看到姜尚嘴角似笑非笑，不由惊起一身冷汗，抬起头，看到那太阳高悬，仍如同在地面上看到的那般大小，然后霎时间扩大，火光明亮，占据了全部视线。
　　当的一声脆响，如同震动这一方天地。
　　那霎时扩大，呈现出巨大而模糊的光点一下朝着内部坍缩，变得清晰起来了，是一盏灯火，在古旧的青铜灯上面安静地燃烧着，周围又是那古色古香的藏书阁了，墙角的一侧，兽首描金香炉有灵香袅袅地升起，如烟似雾，飘飘渺渺，身后传来了其余人低声交谈。
　　姬景呆住，慢慢环顾周围。
　　看到了姬渊，姬承，看到了正处于修行状态的姬辛，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卷，是原本准备打开看的一本典籍，书本上褶皱都没被折出，在他之前掀开书的时候，姬承正在煮茶，此刻茶水才沸，以碧玉杯盏取了第一水，杯盏落在红木桌案上，发出熟悉的当的脆响。
　　方才……方才是梦？！
　　姬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竟然升起如此的念头。
　　但是方才所见，无不是真实而鲜明，此刻他仍旧能够回忆起那森锐无比的剑气，回忆起那高耸入云的南天门，那一眼将他震慑的红衣女子，即真实，又强大，这现实和梦中经历彼此交错，让他不由得恍惚。
　　身后四名姬氏的老祖还在低声交谈，讨论着姬辛的老师是什么意思。
　　“到时自然明了，这一句话就是什么？”
　　“我也不知，或许是藏了机锋，你我不也喜欢这样？”
　　“呵……倒也是，就只是等的心急。”
　　姬景一点一点低头，看着打开的书页，看到上面上面写着凡人闯入仙家阵法，南柯一梦的话本，心中一时复杂至极，又恍惚，又不敢相信，心中却又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一切是真。
　　不由感觉到初闻修行时既向往，又期待的心境。
　　仙茶在杯盏中涌动。
　　姬承将仙茶递过，注意到姬景的沉默，笑道：
　　“怎么了，突然这么沉闷，想到什么了吗？”
　　姬景接过茶，将那南柯一梦的话本放在一侧，沉默许久，叹息道：
　　“我应该是知道到时自然明了。”
　　周围四人都齐齐看向他，脸上神色或惊愕，或诧异。
　　姬景摸索着茶盏，视线低垂，敲击玉盏，就着那清脆玉韵，语调复杂，低吟：
　　“观棋柯烂，黄粱一梦，云边谷口徐行……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我修道一千余年，又见到了这样的手段和境界，委实是真仙人手段，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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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强大的神魂……”
　　白色空间，赵离忍不住咂舌，感觉眉心有鼓胀疲惫感。
　　对方的神魂强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没能施加完影响，就因为周围环境发出了杂音而使得对方的神魂主动变化，主动挣扎的情况，而且只是略微挣扎，几近本能，就令赵离自己的精神快速消耗，无法再继续承担消耗，不得不解开了白色画卷施加的影响。
　　那一点流光几乎是被弹出，出现在赵离手中，上下起伏。
　　滴溜溜一转，其中绽放一道森白气息，一道金光，一道火光，各自回归原本归属之处，赵离看下‘下方’姬氏藏书阁，想着自己之前录下的那几句模棱两可，怎么解释都可以的话，不由得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
　　希望能够‘混’过去。
　　他心中诚恳叹息。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仙人之境。
　　还好加了料，否则一定是压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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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同时，姬氏的几位老祖听完姬景所说的话，无不是神色震动不止，姬渊脸上从容不迫的神色凝固了，视线沉凝如同铁石一样，喃喃自语：
　　“南天门……”
　　“上洞八仙，中洞八仙？身上携带苍古气息的红衣女子？”
　　战仙五祖愕然，眼底似有火焰腾腾而起，令周围空气都隐隐扭曲，那正是他心中沸腾而起的无尽战意，令外界出现异状，口中呢喃：“蜀山剑派，白眉真人。”
　　“御剑而行，容纳无量先天庚金之气入内，眉目开阖，气满自溢？！”
　　“天下竟然还有如此武仙人？！”
　　“天下竟还有如此高手未曾战过！”
　　他觉得自己一身血液沸腾，恨不得抽出兵器，杀将过去，和对方切磋一场，所谓数百年修身养性，所谓古井无波早已经被扔出去。
　　众人都忍不住心神晃动，直到最为冷静的二祖姬承开口，才让他们压住心念。
　　双鬓全黑的老人缓声道：
　　“但是，那究竟是何等存在？”
　　“按照姬景所说，那南天门后，至少有二十余尊修为不逊色于你我的仙人，这也只是惊鸿一蹩所展现出来的，那么对方的真实底蕴呢？这样的高手会有多少？！天罡地煞之数，那样多的宫殿，总不可能会是白白空着吧……”
　　“而就算是展现出来的实力，我天乾倾尽全力不过如此！”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和势力？”
　　“为何我等之前竟然丝毫不知？”
　　他一口气说完，才慢慢环顾周围四人，一字一顿，道：
　　“上一个有这样特性的，可是一座古代遗迹，而那遗迹，来自于数万年前，大兵灾时期！”
　　几位姬氏的老祖都沉默了，越想越觉得心中震撼不已，感觉到背后仿佛隐藏有无数的秘密，无法窥探，只要稍微深入思考，就会得出让他们头皮发麻的结论，虽以仙人之尊，仍忍不住感觉到畏惧，姬渊叹息一声，看向姬辛，闭了闭眼睛，缓声道：
　　“可以问一问辛儿。”
　　众人对视一眼，缓缓颔首，各自闭目冥思。
　　他们一直安静等到姬辛从修行中苏醒，等到姬辛打坐完，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姬辛有些惊愕，然后心底响起了仙长应允的声音，心中微松，认真回想，想到了仙长在引荐古教官给他时候说的话，想到了上一次大兵灾的原因朱厌，神色郑重，又觉得，这个时代的语言无法承担那两个字的重量，于是用姬氏祈祷苍天的文字，用那样古朴的音节，如此回答。
　　那两个文字的意思如此。
　　昊天所居住之所。
　　“天庭。”